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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之恋] 【夫父何求】(21-30)【作者:鬼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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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父何求】(21-30)【作者:鬼五十七】

作者:鬼五十七
字数:24,853 字


           第二十一章:破处(微H)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清晨河面凉风习习,尽管是在夏日,热风还是裹着水面上的寒凉吹进了小小
的乌篷船里。

  秦伟忠被生生冷醒。

  转身一看身旁的小女子,尚在毯子里,却还是赤身裸体的。

  怕凉到她,他从背后抱紧她。

  天蒙蒙亮了,他的老伙计也苏醒了。即便没有美人在怀,这「不服老」的老
二永远雷打不动地「昂首挺胸」。

  老人们常说,于女子而言,不会身上来红了便是衰老了。

  而一个男子若毫无征兆地失去了晨勃,即意味着初老的开始。

  秦伟忠少年白头,如今处在奔四的年纪上已华发丛生。偏偏胯下的老伙计几
十年如一日地「早起」,让他怀疑自己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

  今次,老伙计派上了用场,可以满足他心爱女子的性欲了,奈何他却纠结于
「没有名分」。

  他想先给她一个名分、一个家,然后所有的一切才顺理成章。他就是这么固
执,这么死脑筋。

  可惜,所有的顽固都在丁小琴这只小狐狸精的软磨硬泡中消失殆尽!

  知晓他勃起了,还脱了裤子,她故意翘起屁股蹭他的硬根,把她那丝滑黏腻
的春水往上头蹭。

  秦伟忠下半身哪里受得住此般诱惑,何况上半身正在与她亲热。

  她极其敏感,还没怎么着那对巨乳已经发胀,乳头挺立着,任由他捏住搓揉
玩弄。

  她回头与他唇舌交缠还不忘微微抬腿,好让龟头顺利接近「穴位」。

  只是没想到他说到做到,真的只用头头在洞口磨磨蹭蹭,就是不越雷池一步,
丁小琴急都快急死了。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不愿意一而再再而叁地恳求。

  于是任他摆弄,她只配合,配合地被他翻转过来,赤身裸体仰面正对着他。

  他们「坦诚相对」,羞得她连忙一手抱住胸口,一手遮住下体,双腿并拢。

  这可是大白天,光天化日就行性事,真的可以吗?

  丁小琴看到头顶的小马灯点了一夜已经息了,估摸着水淀也不远了。

  「回了屯子叔是不是就得和丫头分道扬镳了?」她一副失落的样子。

  「怎会?」他惊讶于她的胡思乱想,忙说:「等你爹的事办好了就办咱俩的
事儿。」

  「咱俩有啥事要办?」她轻笑着侧过头去,明知故问。

  「当然是成婚。」

  「谁说要嫁给你了?想得美!」

  他淡淡笑了笑没接话,只双手抓住她腿,把它们分开来,让她的下体在他眼
前展露无遗。

  「叔干哈?」她又羞又急,「不要过来!」

  她忸忸怩怩,羞羞答答,假意挣扎着。

  不过乌篷船越接近水淀,便不再是在深山老林中穿行了,而是随时可能会碰
见别的船、别的人!

  「我干啥?」

  他干啥一下子就给出了答案——提着那家伙开始抚弄美穴。

  「别~好痒~」她娇喘,喘息,急促喘息。

  秦伟忠没停手,让肉棒一会儿在洞口打圈,一会儿又在肉缝中上下穿梭。

  他握着它甩动、敲打,敲打她蜜汁流出的地方,弄得上面全是拉丝,黏糊糊
的。

  他肉棒粗、龟头大,在阴穴中推动时把肥美的肉瓣挤得变形扩张,乃至阴蒂
胀得通红。

  丁小琴禁不住叫床。

  她一想到秦伟忠的大肉棒子正在她私处磨蹭搅动,不插入的不快随即消失殆
尽,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爽感

  「叔好会弄。」她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干一辈子,一辈子被他操。

  结了婚有了名分,她要天天用各种姿势,在各个地方和他交。交合、性交,
甭管哪种,她反正要和他做到天荒地老。

  恰如此刻,他尚未进入已经让她如痴如醉如梦似幻,分不清天地为何物,只
想要他继续下去不停。

  可他停了,那大家伙堵在门口顶在洞前犹豫不决。

  丁小琴知道她叔忍得比她难过、难受、辛苦!

  「叔……」

  突然间妖风大作,船身左右摇摆,一个震动,丁小琴以为要落水了,还没来
得及叫唤,顿觉下身又痛又……舒爽?

  「咋回事?」

  她低头一望,只见秦伟忠在她身上,而他那玩意儿居然进去了一半!

  「叔……咋办?」

  两人停顿了下来,左右为难。这一次丁小琴没有恳求、没有发脾气,把决定
权交到他手中。

  从昨夜那场亲密开始,在心中,她把他正式当做了自个儿的爷们。

  疼爷们的第一步——尊重他。她不想因为私心和欲望为难他,要他放弃原则。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随着船身的晃动,上苍替他们做了选择,半个选择。

  是退是进?丁小琴和秦伟忠还没有主意,又一个浪打了过来,船身晃动得比
上一次更为剧烈。

  「要翻了!」丁小琴惊呼。

  真的翻了,翻船了,两人抱在一起双双落水。

  「咕噜咕噜」,一连串水花与泡泡,把时间带回到了那一天——他在水淀里
救了被浸猪笼的她,吐气给她,让她获得一线生机,如今要把身子给他。

  没有惊慌,两条「人鱼」是不怕水的,他们学上一次那般两唇相依。

  只是这一次水里的他们是全裸的,是抱在一起的。

  不仅抱在一起,他那话儿在混乱中彻底顶到了穴穴尽头,死死被她夹住!

  这是天意吗?两人都惊呆了。

  更惊的是丁小琴,这一幕与春梦中她和银龙交媾飞天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这暗暗预示着什么?她着实没想到梦能成真。

  「叔如今飞龙在渊……」她不禁想,「迟早有一天会飞龙在天!」

  她相信她的爷们。

  「爹啊,叔才是那个给我过好日子的人,不是张叁癞子!」

  丁老爹错了,错得离谱。

  「不想了……」

  她双手箍着他脖,双腿勾着他腰,好让他抱着她的屁股抽插。

  他们在水里交媾。可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相反,丁小琴痛得撕心裂肺!

  秦伟忠每动一下都有莫名其妙的撕裂感从下体袭击她全身。

  「好痛!」她几乎喊出声来,吐出一串泡泡,差点呛水。

  秦伟忠也瞪大了眼睛,退出身来,示意先浮到水面上去。

  而当他抽出肉棒的一瞬间,鲜血淋漓,浸红了河水。

  顾不得惊讶,两人牵手一同朝乌篷船游去。

  还好船没覆没,也没漂得太远,他们光溜溜地爬了上去,弄得一船湿漉漉的。

  丁小琴腿软,瘫坐在席子上。秦伟忠连忙把毯子裹紧她,用自己尚未打湿的
衫子替她擦头,完了把她抱在怀中。

  稍歇片刻,他吻着她的头顶说:「丫头,今日起,你已不是处子,而是叔的
婆娘了……」

  「但……」丁小琴不懂,「为啥会见红?」

  所以,知青周楠生对她啥都没干?还是没干成?

  丁小琴那时不懂,现在更糊涂。

  「叔,我没想瞒你什么……我的事儿你从前也知道。」

  「嗯,我知道。我没介意过这个。」

  「那如果你早早就想要我,我跑去省城你急不急?」

  「急。」

  「急你不追?不拦?」

  「丫头这样的女子不撞南墙如何回头?」

  「那你就看着我被骗?」

  「骗?」

  「我真以为和周楠生谈婚论嫁了,可以去省城过好日子了。他说可以救我出
火坑,不用嫁给张叁癞子。结果……」

  「结果怎么了?」

  「结果他转头和父母安排的婆娘结婚了。」

  「人总有年少无知的时候。不然如何长大,如何知道自己需要啥?」

  「叔说得对,丫头现在需要的就是叔。所以丫头的身子是叔破的?为何周楠
生……没成功?太短小了没触线,白瞎了?」

  秦伟忠:「……」

           第二十二章:销魂蚀骨(H)

  知青周楠生如何,丁小琴与之分道扬镳太久已经无从考证。

  但刚才在水底,秦伟忠把家伙一拔出来,处子血实实在在流了许多。

  「丫头痛不痛?」秦伟忠心疼地问道。那样的血量,他猜会有撕裂伤。

  「哪能不痛?」靠在他怀中的丁小琴还不赶紧撒娇,「都怪叔的家伙太粗太
长了,把丫头的身子破成这样,估计好几个月都不能……那啥了。」

  「几个月?」

  「叔就再做几个月的和尚呗。反正都做了十来年了。」

  「那可不行。」

  「叔忍心再伤丫头吗?」

  「我会小心的。」

  「叔再小心也耐不住家伙大呀,丫头那儿受不了。」

  「我看看严不严重。」

  「不要……」

  丁小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秦伟忠放倒在了席子上。

  「讨厌~叔,干啥啊,不要看~」

  「别动。」

  秦伟忠已经打开了丁小琴腿部的毯子,一双白皙长腿露了出来。

  丁小琴害羞,两腿夹得紧紧的,不肯给他看私处。

  「让叔看看。」

  「不要!丑死了。」

  「哪里丑了,美得很。」

  「哼,叔为了色,啥瞎话鬼话都能说。原来爷们都一个样,油嘴滑舌!」

  「我是实话实说。」

  「我才不信呢!」

  秦伟忠没管她信不信,只管把她的玉足握在手中抚摸。

  「丫头的脚好小。」

  看样子他觉得很可爱,很喜欢,居然一下就含住了玉脂般的脚趾头。

  「咦~~」丁小琴痒死了,笑道:「叔饥不择食了?」

  岂料他答:「是秀色可餐。」

  丁小琴顿悟了,她这不多话的爷们实际上会哄人得很,关键只在于他愿不愿
意哄。

  「哼,叔贫嘴。讨厌死了。」

  还有更讨厌的。他的舔舐又来了,从脚趾头开始,脚踝、小腿、大腿,一路
向上,直至到达目的地——大腿根部,她的阴穴,他的舌子才停止。

  他用手轻轻掰开看,像是卫生所的大夫帮妇女们检查妇科病一般仔细。

  丁小琴羞归羞,却由衷地喜欢,喜欢他趴在她两腿间,对她那地儿爱不释
「口」,仿佛这也是她魅力的一种。

  她突然想起来,从昨夜的亲密开始,这爷们一直在「伺候」她,摸她、亲她、
口她,让她体会到了性爱的快乐。可他自己……

  哪怕水下意外插入,他也才动了两叁下而已。想必那鼓胀的睾丸,还有勃起
又疲软再勃起的男根难受死了。

  身为女子,情绪被调动起来又得不到满足有多抓心挠肺,丁小琴清楚。她心
疼她的爷们为了她一忍再忍。

  「叔要看就看吧,哪怕现在要忍痛满足他,我也愿意。」她这般想来便十分
配合地张开腿,任他捣鼓。

  「我知道了。」这时秦伟忠略带喜悦的声音打断了丁小琴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都忘了这爷们在干嘛了,便问道:「叔知道啥了?」

  「知道了出血的原因。」

  「啊?」

  「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撕裂伤口。」

  「哦。所以呢?」

  「所以出血是因为膜破裂。」

  「膜破裂?那是个啥?」

  「就是出血是正常的,不严重。」

  「不严重……」丁小琴坐了起来,摸着秦伟忠紧实的胸膛问道:「叔的意思
是……现在就可以继续做,对吧?」

  「不是。」秦伟忠连忙否认,「我只是担心伤到丫头,怕有伤口河水又不干
净,万一感染……」

  他话还没说完,丁小琴就把身上的毯子丢开了,全裸。

  秦伟忠愣住了。

  她喜欢他被自己吸引时那亢奋的眼神。

  「叔,丫头身子好看不?」

  秦伟忠眼中都有光了,哪能不好看。

  她一撒娇就容易不自觉晃动身体,那对巨乳富有弹性,跟着抖动起来,他忍
不住两手抓住,揉来揉去。

  「岂止身子?」他意思是她的脸更耐看。

  「又哄我。」她含颌浅笑,人比花娇,勾得他恨不得马上就办了她。

  但当下她想做一次主动,伺候伺候她爷们。

  她如同妖艳女子化身成了美女蛇,柔软无骨,扭动着身躯贴了过去,用胸前
高耸的双乳在他心口磨来磨去,甚至吐出粉嫩的小舌要他含舔。

  他自然无法抗拒,乖乖听话与她「唇枪舌战」,任她上下左右用乳刺激他的
身体。

  没多久她松开了口,舌头在他下巴、喉结、心窝、腹部一口一口「走」。

  「走」到肚脐眼以下,破她身子的大家伙毫无意外地再一次粗壮雄伟,她双
手握住低头含住,在口腔中搅动舌头围着他的根茎转,舔舐缝隙、吸汁、啜饮,
好似那淫根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退出口来,她侧着头先用舌一下一下把布满青筋的「柱体」弄得湿湿的,随
后俯下身子含住饱满的睾丸。

  「叔的蛋好大~」她知道里头装的是浓稠的精液,就是这些白色的东西让他
躁动。

  「丫头会帮叔放出来,让叔好好舒服舒服。」

  刚破处的她那地儿还痛得很,万不敢被爷们上,于是……

  「丫头有手有口,还有……」

  还有巨乳……

  她瞧见那粗壮肉棒的「小嘴」吐出了透明的汁水,连忙把大奶凑上去,用乳
头化开。

  汁水变成了润滑剂,让她的奶和他的根可以自由顺滑地「接吻」——她握着
他阴茎在自己乳头、乳晕上打圈,爽得秦伟忠一直憋,不然当即会射她一脸!

  此般于她而言也是强烈的刺激,她下体已经湿了一大片,秦伟忠想帮她摸,
却又怕伤了她。

  「叔别动,享受即可。丫头来伺候叔。」

  「辛苦丫头了。」

  「只要爷们开心,丫头就开心。」

  「爷们……」

  「是啊,叔是丫头的爷们,丫头啥都是爷们的……」

  说罢,她站起身来,挺起腰身,用下体来回蹭秦伟忠的睾丸、阴茎。秦伟忠
差点没忍住推倒她,当场奸淫。

  可她不是为了秦伟忠插她,而是为了抹蜜汁在那坚硬如铁的肉棒上继而奶推。

  「奶推?」

  「嗯,叔喜欢吗?」

  哪个男人不喜欢?

  而只有足够丰满的女子才好做这一「活计」,才能做得有滋有味。

  只见丁小琴把那大家伙夹在了乳沟中央,借助下体淫水的润滑来回套弄——
用大奶套弄大屌。

  此般比真正的操穴不遑多让,同样能让爷们销魂蚀骨。

  秦伟忠从被动,兴奋得转变成了主动,忍不住站起来,一下下向前用力操丁
小琴的大奶。

  那用足够丰满的双乳对压出来的「空洞」有了淫水的润滑,让人一时分不清
是真小穴还是假的,总之一样骚痞,一样刺激。

  秦伟忠体力好,即便有丁小琴这般鼎力的配合,一边被操,一边浪叫,他还
坚持了十来分钟。

  「叔好厉害……」还没夸完,他就猛烈地射出了白浆,那气势,磅礴恢宏。

  「好多。」丁小琴一脸一胸一嘴全是,让渐渐恢复理智的秦伟忠很不好意思。

  「我帮丫头擦。」他想用河水帮她洗去,哪知丁小琴用手指抹起来放入嘴中。

  看到他龟头上有残留,她低头吸走。仿似在丁小琴这儿,秦伟忠的阴茎是第
一美味,而精液并列。

  「正好肚饿了。」

  她用手懒懒地一下下把脸上、身上的精液抹开,继而舔手,最后吞咽,秦伟
忠觉着这一幕比和她做爱还情色。他更为心动了。

  接近正午,看到第一株芙蕖,他们知道水淀到了。

  秦伟忠一个猛子扎下去,没多久就举着一把莲蓬交到丁小琴手中。

  丁小琴伸手拉他上船,他重又在船尾摇橹,乌篷船朝水淀中心驶去。

  「微雨过,小荷翻咧~榴花开欲然喔……」丁小琴靠在船边哼起歌来,「玉
盆纤手哦喂弄清泉~琼珠碎却圆哟……」

  「丫头唱得真好听。是啥曲子?」秦伟忠摇着橹问。

  丁小琴玩着水回道:「瞎编的。」

  「瞎编的都这么好听。」秦伟忠的嘴是越来越甜了,「以后多唱唱。」

  待下船,丁小琴已经剥了一兜的莲子,吃了一肚子。

  「丫头饿了~」她娇滴滴地说:「早饭没吃,中饭也没吃。」

  「我赶紧回屋做。」秦伟忠匆匆把船绑好,又把单车卸下船,催道:「上来。」

  「去哪儿?」

  「回家。给丫头做好吃的。」

  「叔意思是要我住小屋?」

  「我知道屋子小了一点。成婚前我会再修个院子出来的。」

  「谁说要和叔成婚的。讨厌!」

  「丫头是我的婆娘,至死不渝。」他突然发誓。

  听到这话,丁小琴心里乐开了花,屁颠屁颠坐到了单车后座上。在此之前,
她先往他嘴里塞了一把莲子。

  「叔也吃。补补。」

  有屯子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大多数是说:「他俩怎么搞到一块的?」

  「定然是那骚货勾引的呗,还能有啥?」

  「伟忠兄弟多老实的,兢兢业业,不声不吭,没想到也逃不出这妖精的裙底。
我呸!」

  「喔嚯!那李家闺女,张家嫂子恐怕得哭死咯。」

  「她们哭个鸡巴哭?和她们有屁个关系?」

  「有啊。她俩一个未出阁,一个爷们死逑了还在夫家孝顺,都对这怪人秦伟
忠有意哩……」

  「是不是哦?」

             第二十三章:勾魂摄魄

  屯子上的蜚短流长、是是非非都在妇女们的口中来回「翻炒」。

  有时候炒得香,大伙儿吃得爽,有时候炒糊了,让人反胃。

  关于秦伟忠,虽然他惯爱做透明人,存在感不强,但是注意到他的人对他的
评价都颇高。

  他不多话,不讨嫌,有啥肩扛手提的力气活儿,只要他看见,都会伸手帮忙。

  其实大老爷们本该如此,不用特别拿出来夸,奈何屯子上混账东西太多,一
对比下来,秦伟忠无疑是个全方位的好爷们。

  好爷们没人嫁,是因为出身不好。他祖上是乡绅地主,富甲一方,尽管没有
为富不仁,但一改革,「资产阶级」成为了被打倒的对象。美其名曰「剥削」过
屯子里的人。

  他家田地、产业全数充公,分给了屯子上的贫下中农,秦家一朝成了光杆司
令,啥都没有了。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又如何?对不起,上学、入伍、从军、做干部,统
统没份儿!

  那时候屯子上还弄「忆苦思甜」大会,地主阶层就是遭众人痛批的对象,是
「反面典型」,哪怕当时秦伟忠才十二叁岁,啥都没做过,还是被人唾骂。

  会后喝「忆苦粥」,那味道秦伟忠终生难忘。但苦味提醒了他,做人做事尽
可能「低调」。

  到了十八,成年了,屯子下有人到关外讨生活。

  他一合计,男儿志在四方,乡里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想外出看看,便远
走他乡。

  走那天是夏至,屯子上时兴用苋菜和葫芦做菜。

  俗话说吃了苋菜不会发痧,吃了葫芦腿杆子有力气。

  他吃完抹了抹嘴,背起包袱就走。

  这是去关外前在屯子上他吃的最后一顿饭。

  刚走到离他住的地儿不远的丁家院子,他听到里头闹哄哄的。

  好奇心驱使他走进去瞧瞧,正迎面碰见抱着新生儿的稳婆。

  稳婆嘴中念念有词:「不吉利不吉利,娘血崩,不能抱女娃儿,不然女娃儿
大了生娃也得跟娘一样。」

  说完,听那屋子里头哭声震天,是产妇没了。

  「哎哟,真晦气,这喜事变丧事,拖累了我!」

  稳婆说罢把新生儿对秦伟忠一递,「你给我抱一会儿,我去给那倒霉催的磕
个响头,省得晚上来找我。」

  秦伟忠怔怔抱着新生儿,见还没睁眼的小家伙在襁褓中煞是可爱,奈何没了
娘,顿时心生怜爱。

  十年后他回了屯子,住进了严队长安排的后山小屋,正可以远远望见那个院
子。

  他看到当初怀中的小婴儿成了小姑娘,时不时悄悄跑到他屋前丢些吃的用的,
他一开门就一溜烟跑了,只感叹时间好快。

  而「相处」久了,她本性暴露,会搞搞恶作剧,会在缝得漂漂亮亮的香包里
丢个虫子什么的吓唬他。

  他哪里会被吓到,只觉得可爱与好笑。但看到院中的她朝他小屋张望,他会
配合地做个被虫咬了痛得要命的样子,让捣蛋鬼以为自己奸计得逞。

  接着又是一个十年,期间两家人相安无事地「相伴」着。

  用严队长这种有「思想觉悟」的人的话来说,这叫做「互帮互助」。

  你给我熏肉、我给你扫雪,相亲相爱。只是与别家不同,他们都是默默的,
没有正面交流。

  唯独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大概四五年前。从前的小姑娘已经袅袅婷婷、风仪
玉立,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

  那日风和日丽、春意盎然,秦伟忠去队上报道,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的她。

  她没去养殖场上工,却与同龄人在爬树,秦伟忠摇了摇脑袋。

  他本绕过去了,可听到了一声树杈的脆响,他敏锐地察觉她有危险。

  果不其然,他才一个箭步奔回树下,她就掉了下来,正掉入他怀中。

  杏花微雨,杨柳清风,她落下时桃树、杏树落英缤纷。

  那一霎那,她在他怀中面对面与他眼神接触的一霎那,在花海下,他骤然发
现,那个新生儿、那个捣蛋鬼,长大了会害羞了。

  但把她和女人这个词真正联系起来是前两年,关于她的「传言」甚嚣尘上,
屯子里的人似乎很喜欢拿她说道。

  秦伟忠听来听去不是男人们对她有所觊觎,就是女人们对她恶意满满。

  而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无非八个字——突出、惹眼,明艳动人。

  秦伟忠瞧了个仔细、看了个分明,一笑置之。

  但从此,他也开始忍不住留意她,特别刻意。

  如今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他让她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婆娘,一切似乎顺理
成章。

  今日回了屯子,他骑单车载她回家,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她干脆就不坐后
座了。

  秦伟忠心领神会停下车来,一脚触底,一手展开,说:「上来吧。」

  她雀跃地跳上去,坐在把手后的车架子上,让秦伟忠搂在怀里「招摇过市」,
惹得路上的乡亲纷纷驻足,窃窃私语。

  「不怕吗?」他问。

  「管逑他们哦。」她说。

  两人不管,迎着风骑行,把汗水吹干。

  一到屋,秦伟忠就忙活开了,生怕饿着他婆娘。

  丁小琴要帮忙,他不让,说她累了得歇息好。

  「我不累。」她闲不住,「吃饱了我还要去看爹呢。」

  「但昨夜一直在折腾,丫头身子又刚被我……那啥……坐那儿等吃就行了。」

  她哪里肯。她正浪得很,秦伟忠一说起这个,她就扭着身子上前搂着他脖子
撒娇。

  「折腾?折腾啥?」她骚里骚气地明知故问,「我身子被叔怎么了?叔说呀。」

  「别捣乱,让叔给你做吃的。乖,去炕上歇歇。」

  「不,去炕上一躺下来就会想要,想要叔操。」

  「我知道。但丫头那儿还没好,乖乖忍几天。」

  她一刻都忍不了。回到了温馨惬意的自己的地儿,哪能不性致盎然?她又贴
上他身了。

  「会痛,会出血的。」秦伟忠警告道。

  他实在拿这美女小蛇没办法,只能扔出杀手锏。

  「叔给丫头做好吃的,咱不饿着肚子做。」

  饿肚子是不能饿肚子的,这辈子都不想再饿肚子。她勉强听话,放行了。

  放行是放行了,她一如既往地调皮捣蛋。百无聊赖之际,她不是故意在他眼
前弯腰拾柴火,酥胸半露、乳沟尽显,就是刻意踮起脚尖攀高,露出裙底给他瞧。

  关键是,裙底里啥都没穿,她光屁股勾引他。

  她撅起白白的大屁股,那粉嫩的肉缝就清晰可见。她还趴在老木桌桌旁,摆
出了让他随时可以后入的姿势。

  秦伟忠忍了又忍。

  可恶的是,在他烧菜时她从身后搂住他,用双乳挤压、磨蹭他的背,双手还
伸到他裤裆里摸来摸去。一会儿抓抓,一会儿挠挠,把那玩意儿弄得硬邦邦。

  如此干扰下,秦伟忠还是火速做好了饭。一碗胡萝卜小菜,两个玉米饼,叁
四个山药蛋子,还有一锅小米粥。

  多了一人,可不是仅仅多了一双筷子那么简单。

  秦伟忠尽量做得丰盛点,因为……

  「丫头还在长个儿,多吃点。」

  刚回屯子时,丁小琴才齐他腰。等那次树下救美,她已经与他的胸齐平了。

  如今她比他矮一个头,正好到他脖子那儿,在屯子里的同龄人中也算是拔得
头筹。

  「真是看着丫头一点点长大。」秦伟忠不无感慨,「丁老爹伺候得好,丫头
长得好。叔不想丫头跟着叔反而受苦。」

  「没事,叔有白浆,那玩意儿就很滋补。」

  这没娘带大的女子真是啥话都敢往外头倒,秦伟忠不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脑
门。

  他一个大老爷们尚且面子薄顶不住,丁小琴个小女子却满嘴跑火车。

  「有啥?」她不以为然,「丫头和叔的闺房话当然想说啥就说啥。」

  她惯来百无禁忌。秦伟忠心叹得好好适应。

  吃饱了饭两人没有如约上炕「打炮」,而是急着下山。

  先头丁小琴站在山坡上遥望她家黑黢黢的院子时,没看到她爹的棺材停放在
院中央。

  咋回事?

  「和严队长说好的。」丁小琴就知道严队长要整出啥狗屁幺蛾子来,「开始
说停院里他就不同意!」

  「丫头不急。」秦伟忠踩着单车驮着她匆匆往队里奔,「咱们去场院问问。」

  一到场院,两人傻眼了。妇女主任说严队长压根还没回来。

  「咋会?」丁小琴急了,「咱们走的水路,他们走的陆路,怎么算都是他们
先到。」

  「就是啊。」

  「不会出啥事了吧?」

              第二十四章:登记

  丁小琴第一次这么担心严队长。不是因为她爹也在车上,而是这么多年相处
下来,她真把他当半个爹看待。

  虽然丁小琴嘴上对严队长从来不客气,不准他自称她爹,但打内心里她知道,
没有严队长这些年她和爹的日子不会这么顺畅。

  她由衷的不希望他出啥事。

  「不会的。」秦伟忠安慰道,「不会出啥事的。」

  「但这么长时间了,他能去哪儿?」

  昨日他们是在傍晚时分分手。而开车从镇子回屯子,也就叁四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已经过去快二十个小时了!」丁小琴不敢想,「夜里咋过的?」

  「不是还有司机一路吗?两大男人没事的。」

  「希望……」

  说完,丁小琴一头扎进秦伟忠胸口求抱。

  秦伟忠见妇女主任在场,不好意思腻歪得太露骨,只好拿出手帕来替丁小琴
擦掉泪珠。

  可妇女主任还是看出了端倪,问道:「你俩……这是啥情况?喂,分开分开,
注意点影响,这儿可是场院,人来人往的。」

  丁小琴和秦伟忠被迫分站办公桌两头,隔得老远。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丁小琴话不客气,直问:「严队长没回,卢
主任就不担心吗?」

  「轮不到我担心吧?」妇女主任端起搪瓷杯子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
「我是他谁呀?」

  「同事啊。」

  「你都说是同事了。现在他不在,我一个人帮他看着场院忙一上午了。我才
刚歇口气,你俩来了。」

  丁小琴无话可说。

  「我是做妇女工作的,你俩要是好上了就在我这儿登记一下。」

  「登记?」

  「登记感情状况。屯子上,屯子下,这队上的婚丧嫁娶我得知道。」

  丁小琴当真觉得今儿个撞枪口上了。严队长和死老爹没找到,却被要求和秦
伟忠「登记注册」。

  羞死人的是,她那一栏全是满的。

  「和知青周楠生私奔」几个字赫然在册,还有「和张叁癞子定亲」也白纸黑
字写得清清白白。

  丁小琴只能划掉,不想秦伟忠看到。问题是,在那两段历史之后,该怎么填
和秦伟忠的情况?

  「我来吧。」妇女主任拿起本子「采访」,问道:「你两人啥时候好上的?
具体时间。」

  「呃……昨天吧。」

  「昨天才好上今儿个就搂搂抱抱了,够快啊!」

  「……」

  「没那啥吧?」

  「哪啥?」

  「好吧,当你没有。女孩子要自爱自重哈。婚前不能乱来,明白吗?」

  「哦。」

  「要注意卫生。」

  「嗯。」

  「打算结婚吗?」

  「呃……应该会吧。」

  「啥叫应该会?」妇女主任转头对秦伟忠说:「你老大不小了,既然和人姑
娘好上了,结婚的事就要提上日程。别耽误人家。」

  秦伟忠忙表态:「是要成婚的。等丁老爹的丧期过了就办。」

  「嗯。行。结婚要是缺啥短啥的有困难可以向队里申请,我帮你报上去。总
能解决一部分。」

  「谢谢卢主任。我就想再修间屋子出来,如今不够住。」

  「哦,她家是被烧没了。」

  「对。」

  「修屋……」妇女主任一笔一划记下来,一边嘟囔,「你那屋是小了。今后
娃儿出来更不行。」

  「娃儿……」丁小琴脸羞得通红,一眼瞧到秦伟忠,他也很不自在。

  妇女主任又问:「丁小琴你现在住哪儿?」

  「唔,就住……叔那儿……」

  「啊?非法同居啊?」

  「没有没有。分炕睡的。」

  「那也不成啊。谁知道关了门你们分没分炕。」妇女主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提议道:「养殖场还有空房。那儿虽有股味吧,但方便你上工。今儿个我就去那
边帮你腾床位出来。」

  丁小琴和秦伟忠再次傻眼,没想到来场院会被要求分开。

  「怎么?不乐意啊?男未婚女未嫁就住一块,丑不丑啊?整出幺蛾子来又是
我的事儿。」

  「没有……」

  「我可警告你秦伟忠,人小姑娘不懂事,你个大老爷们得担着点,有些事甭
着急,留到婚后再去做。」

  妇女主任嘴中说的「幺蛾子」就是自从知青下放到他们乡,已经发生好几起
偷食禁果差点闹出人命——未婚先孕,打胎大出血,私奔的烂事儿。整得她被组
织上批评。

  「也不完全是知青的祸。是现在时兴啥自由恋爱,风气不好。从前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哪有这种破事儿……你们也是自由恋爱哈?」

  「是。」秦伟忠不免担心,「小琴一个人住养殖场,会不会不好?」

  「哪里她一个人?女知青还有些工人也住那儿。有宿舍的。」

  「哦,那就好。」

  「好了,该登记的都登记了。情况我都清楚了,有啥状况随时向我汇报。严
队长那头,你们去他家看看,兴许在家呢。」

  经她提醒,秦伟忠忙驮着丁小琴去往严队长家中。

  可推门而入,院子空空,显然没人在屋。丁小琴无比失落。

  她去到灶屋捡了些烂菜叶子丢在鸡笼子里,喂喂饿了一天的老母鸡。

  猪圈里的猪哼哧哼哧叫了,她又舀了点潲水进食槽里。

  看到棚子下的丝瓜黄瓜结成一溜一溜的,她把熟了的掰了下来装进了自行车
篮子里。

  「叔。」她用衣袖抹了两根黄瓜,和秦伟忠一人一根咬得嘎嘣脆响。

  「这些年,他一个人。」丁小琴苦笑着说:「也不知他怎么过的。」

  「他有你这个闺女就够了。」

  「我是不是他闺女还不一定呢~」

  「他肯定就行了。就算不是亲闺女也没啥。」

  「为啥?」

  「或许他觉着这样是对你娘好,他心里踏实。」

  「真要对我娘好当年就不该抛下她去省城读书。现在来补偿,为时已晚。」

  「孰是孰非都是二十年前的恩怨了。咱不想了。要不咱原路返回,去找找严
队长?」秦伟忠建议道。

  从屯子去镇上陆路就一条,的确可以碰碰运气。

  两人当即乘风出发,沿着昨日上镇子的旧路一路踩过去。

  秦伟忠骑车,丁小琴负责左右两头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踩了个把两个小时,大概走了叁分之一的路程,期间也遇见一两辆车子,可
都不是灵车。

  正踌躇,丁小琴远远看到正前方似乎又有车靠近。

  她定睛一瞧,眼前一亮。

          第二十五章:不可能是丁老爹的种

  丁小琴期盼着、期盼着……

  一定要是灵车啊!她在心中祈祷。

  秦伟忠停下车来,等待拐过弯道,从遮挡视线的草丛里开出来的车会是载着
严队长的那辆。

  这儿路况不好。虽然算不上深山老林,但是七拐十八弯,可行的路还没两个
车道宽,开车需十分小心。

  两人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前面路口。那车终于晃晃悠悠开了出来,丁小琴捂
嘴,喜极而泣。

  她仰头望向秦伟忠,问道:「叔,是不是?!」

  「是。」秦伟忠肯定地点点头。

  「咱们快过去!」

  「好。」

  单车向前快速飞奔,汽车越来越近。副驾驶座上的严队长同样看到了两人,
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来向他们招手。

  「狗日的!你们怎么来了?!」严队长扯起嗓子喊,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丁小琴用手做喇叭,喊道:「去哪儿了?!怎么才回?!」

  「车烂逑喽!」

  「急死个人!」

  「闺女会疼爹喽!」

  「美得你!」

  两人一来一往隔空喊话,山谷里全是时远时近的回音。

  而这些回音中无不透露着喜悦之情。

  秦伟忠朝汽车打了个手势,随后调转车头,载着丁小琴又往屯子方向踩。

  「你们先回!」他回头对严队长喊话,「我和丫头走后。」

  严队长点点头,却还不肯收回身子,半截露在车外头骂道:「你个狗娘养的,
把我闺女给睡喽你!老子下车打不死你!」

  他火眼金睛,一看两人亲密的模样就猜到了。

  秦伟忠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踩。可踩了好几圈还不见汽车超前。

  车子烂渣渣,司机一路开得慢,难不成熄火了?

  突然「簌~」的刺耳声传来,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引发了地动山摇。

  「地震了?」

  秦伟忠停下车来,丁小琴跃身跳下,两人回头一看,车呢?

  灵车不见了,严队长也不见了!

  好端端的车怎会不见?两人莫名其妙,四处张望,最后看到路牙子边边有一
处刹车痕。而刹车痕消失处正是下面的山沟子……

  「不要……」丁小琴哭着奔过去,还没肯定那是灵车掉下山沟子的位置,又
是轰隆一声,火光冲天,「砰砰砰」,爆炸声响起。

  巨力、巨响直接把丁小琴「轰」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伟忠想把她拖离开危险的路边,可她疯了般朝沟子里跑,恨不得直接跳下
去!

  那儿已经窜出了熊熊火光!很显然,是灵车爆炸造成的。

  「丫头危险!」秦伟忠喊道:「别下去,你会摔死的!」

  「我两个爹在下面,我必须去,我要救爹!」

  「都爆炸了,救不了的!」

  「不,我要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丁小琴顽固得很。秦伟忠心明劝不动,便说:「冷静,先冷静……」

  丁小琴泣不成声。

  「深呼吸……」

  丁小琴照做。

  「好,忍住别哭。」

  丁小琴收起眼泪,再次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起来。」秦伟忠扶她起身,「咱试试。」

  山沟子不深,但也有四五米,该死的是路旁没有护栏,只有茂盛的杂草和树
枝藤蔓,以及形状各异的石头。

  「看刹车痕,灵车应该是俯冲而下。」秦伟忠探了探头,望向起火的方向,
判断道:「这儿不算陡,我们揪着藤应该能下去。」

  「那快。」

  「丫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秦伟忠正色道:「可能下面啥都没了。严队
长没了,爹的尸首也没了……」

  「无论如何,我得去,我必须去!」丁小琴倔强地抹了抹眼泪。

  跟着秦伟忠,她小心翼翼地揪住藤蔓慢慢往沟子里下。

  还好她从小爱爬树,虽然身手不算一流,但攀爬她很熟,身子也柔软灵活。

  何况有秦伟忠「战术级」的路线指挥。十几分钟后他们安全落地。

  秦伟忠担心二次爆炸,不让她接近燃烧中的车辆。更主要的是,他眼神好,
远远看到驾驶位上燃烧中的尸体。

  那是司机。活生生的人坐在驾驶室内被烧得黑黢黢,眼鼓着、嘴张着,煞是
骇人。

  「别看!」秦伟忠拽住丁小琴一个转身。

  这一幕何其残忍与恐怖,她若看到可能会有心理阴影,落下病根。

  「那严队长呢?」丁小琴生怕严队长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

  「他没系安全带,估计被甩出了车外。」

  秦伟忠一席话让丁小琴心中顿生一丝希望。

  「叔的意思是或许还有救……」

  「时间就是生命,咱们赶紧找。」

  一个东,一个西,秦伟忠与丁小琴兵分两路,在灌木丛、杂石堆和杂草丛生
的沟子里分头寻找。

  「叔,这边!」

  终于,在离车十几米远的树下发现了血迹,以及喘着粗气,还没断气的严队
长。

  满脸满身的血,腿还呈现出怪异的扭曲状,可能已经完全断掉了,唯一幸运
的是他尚有呼吸。

  「咱俩赶紧抬他上去,去卫生所!去找大夫!」

  「丫头别急,且不说咱俩抬不动,就是重摔的人你不能随便移动他,怕再伤
着他。」

  「那怎么办?」丁小琴急都快急死了,「看样子他伤得不轻,如果不治会死
的……」

  「我去找人救援。」秦伟忠站起身来,问道:「丫头一个人守这儿行不行?」

  「行,行,叔快去!」

  「不,不用了,不用……」严队长突然醒了,还意识清醒,丁小琴喜极而泣。

  「我们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岂料严队长摇了摇头,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肚子。

  「怎么了?肚子疼?」

  他笑笑说:「你爷们说得对,摔过的人不能动,爹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
都稀碎的了……和豆腐渣差不多了……」

  「稀碎……」这词吓到丁小琴了,噙着泪说:「不可能……你明明还好好的……


  的确,此刻的他意识清醒、口齿清晰,不像将死之人。

  「闺女啊,爹这是回光返照了……」

  说完这四个字,他一时没忍住,胸中某物一涌,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惊人的血量,让秦伟忠和丁小琴当下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

  「我很高兴。」他缓了缓,可以接着说话了,「有我闺女和姑爷给我送终。」

  「我不许你说送终不送终的傻话……」

  「孩子啊,时间不多了,有些话爹得给你交代下……」

  「你好了咱再说,叔先去喊人……」

  「不用了。伟忠,别去。先听我说。咳咳咳……」

  「严队长别激动。」秦伟忠忙抚了抚他胸口,让他尽量平缓、顺气,「我不
走。你有话就说。」

  「说之前你先叫我声爹。」严队长特别要求,「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却睡了
老子闺女,那就老老实实喊老子作爹!」

  秦伟忠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生离死别之际,这人还怕吃亏。

  「闺女也叫。」

  「好,爹。」

  「爹……」

  两人听话。

  「诶!」严队长满意地应答,嘴角流着血却还是笑容满面。

  「我也算此生无憾了。但闺女啊,我对不住你和你娘啊,没有给你们一个完
整的家。」

  「从前的事过去了,咱们向前看。以后闺女孝顺爹。」

  「好,好,闺女有心,爹也瞑目了。」严队长已经老泪纵横,「当年我和你
娘好,答应了娶她,她才把身子给我,结果我去了省城……」

  「你咋个不娶了她带她一起去?怎把她一个人留屯子里?」

  「你姥姥姥爷就她这么个女娃,没儿子,不放她走啊。结果没想到她有了你,
未婚先孕,你姥姥姥爷怕丑,转头就把她嫁给了老丁。还没等我回来,也没等你
出生,老人家就撒手人寰了。」

  「你确定我不是娘和爹后头成亲生的?」

  「算算时间就知道了……而且老丁有个秘密,我证实过,你不可能是他的种……


        第二十六章:严队长揭露老丁的秘密(剧情)

  严队长在说完丁老爹的秘密后一命呜呼。

  在此之前,秦伟忠拉着丁小琴跪在严队长身前,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严队长老怀安慰,费力地说着最后的话,「这辈子我做得最
对的事就是、就是把……把闺女交给了伟忠……还有,闺女啊……在屯子上有啥
事、卢、卢主任可以、可以信任……去找她。」

  说罢,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严队长七窍流血而死,死不瞑目。

  夕阳下的山沟子里响彻起丁小琴撕心裂肺的哭喊,凄厉而凄惨。

  谁也无法阻止一个闺女哭爹。一哭还是两个。

  秦伟忠默默流泪,帮严队长合上了眼。

  不远处的灵车还在燃烧,把车上的两具尸体烧得乌漆麻黑。

  兴许是有棺材的缘故,那火势没有要小的意思,丁老爹直接在里面被火化。

  秦伟忠犹记得昨儿个也是黄昏,他要带丁小琴上车,可严队长不准,说不吉
利。

  如今想来后怕。若当时坚持,现在这儿恐怕就会多出两个死人。

  路过的乡邻见到此情此景急慌慌叫来了人,乡公社的来了,派出所的来了,
队上的来了,屯子上的都来了。

  现场挤得水泄不通。

  灵车的火终于被「救援队」扑灭。烧得只剩个木框子的棺材丁小琴却坚持要
送回自家院子设灵。

  乡亲们不理解,丁小琴也不用他们理解,按规矩披麻戴孝给丁老爹守夜便是。

  有没有人来拜无所谓,这个过场丁小琴死活要走。

  至于明天,严队长应该「验尸」完毕了。她同样会为他守夜。

  「那骚狐狸凭啥替严队长披麻戴孝?」乡亲们又不理解了,「难道传言他们
是父女这事儿是真的?」

  「嗨!说不定是姘头呢?也算是家属嘛……」

  「真是人尽可夫!」

  「可不是?最近又赖上了伟忠兄弟,真倒霉。」

  她们还在哄笑,还在磕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造谣,丁小琴能奈几何?
只能充耳不闻。

  严队长一世人不婚不娶、无儿无女,尽管临终前证实了丁老爹不是丁小琴的
生爹,但是也不代表他自己就是。

  丁小琴感激他、心疼他,但还是心存疑惑。

  「我和严队长一点都不像。长相、脾气都不像。」丁小琴对秦伟忠说:「不
是说儿像母、女像父吗?」

  「也不尽然。有的闺女就像娘。」

  「叔见过我娘,啥样?还记得不?」

  「好像就是丫头这样。」

  如果丁小琴像爹,那这个「悬案」也不会迟迟悬而不决了。

  可她偏偏只像娘。不止长得像,命运似乎也有点儿类似。也是被娘家人不出
陪嫁,收三斗白米就嫁了。

  「我害了你娘。」严队长临终前说:「不该越雷池一步。如果知道她有了,
我绝不会去省城读书。」

  命运如此交错。

  而严队长还说,她娘当时是可以大着肚子上省城找他的,可她傻傻地怕影响
到他的仕途,便任由爹娘打发了。

  「你姥姥姥爷就把她打发给了老丁。」

  「我娘为啥肯嫁,我爹又为啥肯娶?」

  「因为老丁的秘密。」

  「啥秘密?」

  「他有缺陷。」

  这个缺陷「完美」地让心有所属的新娘嫁给了对她情有独钟的新郎。

  「老丁不能人道。」严队长死前揭秘。

  丁老爹不仅不能人道,那玩意儿还残缺不全。

  全因他儿时在外村吃酒席,非要逗野狗子玩,结果被围攻,差点丢了性命。

  等救活,裤裆里的玩意儿被吃剩下一点点,蛋蛋也全没了。

  丁小琴娘正需要这样一位「六根清净」之人。

  而丁老爹抱得美人归,虽然有遗憾,不能一亲芳泽,但是能和喜欢的姑娘搭
伴过日子,还能有后送终,也是难得。

  所以两家一拍即合。

  「去吧,爹安心去吧,早日投胎找个好人家……」

  这些前尘往事随着丁老爹和严队长的离世而归于尘土。

  丁小琴只管烧着钱纸,让那盆火彻夜不息,明儿个一早就让丁老爹落土为安,
替他哭坟。从此,世上查无此人。

  丁小琴抹了把眼泪。

  秦伟忠抱上来,安慰道:「丫头莫太伤神。去睡会儿吧,我替你看火盆。」

  「不。这是我这个闺女该做的。我得自己完成。」

  「那我也是……也是爹的……那谁。有义务替他守夜。」

  「啥?叔是谁?」

  秦伟忠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可还是说出了口。

  「咱俩虽还没正式摆酒,但已经昭告过日月天地了,我身为丁家女婿就该替
爹守夜。」

  「谢谢叔,叔真好。」丁小琴无不感动,心想若没秦伟忠的陪伴,她不知自
己能不能挺得过去。

  夏日夜晚,清风徐来,远处山坡上的百合花香味阵阵袭来。院外的老槐树跟
着发出沙沙声,显得此刻尤为静谧。

  丁小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上来。」秦伟忠要她坐在自己身上。

  丁小琴听话,攀过去,窝在秦伟忠怀里蹭了蹭。

  「丫头睡会儿。我看着。」

  「叔不困吗?」

  「困了我再叫丫头。咱俩轮流。」

  「好。」好字才出口,一闭眼她就睡着了。

  秦伟忠给她搭上自己的衫子,仔细掖好,看她额发凌乱,又替她捋了捋。

  火盆里的黄纸烧得快,秦伟忠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丢几张下去续火,兢兢
业业守到天明。他怎么舍得叫醒熟睡的她。

  天刚蒙蒙亮,黑黢黢的院子外头人声鼎沸。

  「谁来了……」

  丁小琴睁开眼,撑了撑懒腰,定睛一看,抬棺的帮工,还有来给丁老爹送别
的部分乡亲已经在院门口东张西望了。

  稀奇的是,这一大清早,她大伯和姑姑携家眷也都来了。

  「哟,大伯大姑还真是稀客。」丁小琴不禁阴阳怪气,「伯母姑父,表哥表
姐堂哥堂妹,大家好久不见。来,上一柱香吧。」

  丁小琴「殷勤」地招呼。

  「节哀……」众人面无表情地寒暄,一一上前鞠躬。

  家人到齐,屯子上的乡民该来的也都来了,大家有序拜别,丁小琴恭敬拜谢。

  仪式完毕,丁小琴宣布道:「出殡!」

  帮工们上好绳准备抬棺。

  「且慢!」这时候她大伯却突然叫停,说有些规矩得守,有些话得说清楚。

  「啥规矩?」丁小琴就知道来者不善,「有话快说,莫耽误我爹下葬。」

  她准备开战。

         第二十七章:欺人太甚吃绝户(剧情)

  丁家院子内内外外已经围满了人。包括大槐树上,树枝树杈间,只要能够承
力的地方都有人蹲在上头。

  那院中央仿佛是个戏台,扯皮的一家人就是卖力演出的生旦净末丑,正给大
家伙唱一出大龙凤。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大伯,有话请讲,莫耽误了我爹下葬。」丁小琴不怕,挺着胸、叉着腰正
面回应。

  丁大伯拿着旱烟枪,在布鞋上敲了三下,不紧不慢地说:「你先把丧盆子放
下。丁家有的是男丁,轮不到你一个妮子摔盆。」

  屯子上的规矩,爹娘死了由儿女摔那在灵前祭奠烧纸的瓦盆子,以此告诉死
者莫忘了阳间的亲人,也保佑亲人们岁岁平安。

  前头丁小琴一声「出殡」,正举起火盆,预备摔个稀碎,哪知丁大伯一把给
拦了下来。

  他把自己的儿子——丁老爹的侄子给推了出来。

  「啥意思?」丁小琴没好气,「我是爹的闺女,理应由我来摔盆。」

  丁大伯不以为然,鄙夷道:「你一个闺女迟早要嫁人,是别家的人,我们丁
家的盆轮不到你来摔!你堂哥在此,是你爹的亲侄子,跟你比起来可更近一些。
他也是为咱们丁家后继香灯之人,当然得由他来摔。」

  这话把丁小琴整笑了,回道:「大伯说得我好像不是姓丁的一样。对,我是
闺女,我以后要嫁人,但此刻我还没出阁,就还是丁家人。」

  丁大伯正欲反驳,丁小琴嘴快,接着说:「诶!您也甭提规矩不规矩的,真
按照屯子里的规矩,我爹无儿无女才轮得到子侄。现在我这闺女好好的在这儿呢,
堂哥才应该靠边站!」

  「你……」丁大伯被堵得哑言,骂道:「你个妮子伶牙俐齿,我老汉说不过
你。但你既然说到闺女不闺女了,这个咱就可以好好唠一唠了。」

  听到这话,丁小琴一惊,心道不好,难不成大伯知晓老爹身残之事?

  她想自己之所以可以底气十足地维护老爹的利益,是因为亲闺女的身份,若
大伯推翻这个身份,可就不好办了。

  她心善,认为大伯纵使与老爹不对付,可逝者为大,怎么着大伯也不会破坏
一个死者的声誉。何况这个死者是他的亲弟弟!

  可惜丁小琴太天真了。她没想到人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啥都不顾。亲情?呵!
顶多是脚底泥,算个逑!

  丁大伯为了儿子能摔盆,真真是脸都不要了,他居然当着一院子人的面,把
丁老爹的缺陷大喇喇公布了出来!

  「我这个弟弟贪玩,性子野。」丁大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无耻地说:「你说
他去邻村吃酒就吃酒吧,非要逗那啥野狗子还是狼崽子,惹得那群畜牲撕咬,命
都差点咬没了,生生成了太监没了那玩意儿。你们说说,爷们没了那家伙咋个生
出闺女来?!」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丁小琴气得脸煞白。

  这个惊天炸雷不但打了她爹的脸,也把她娘带着身子嫁人的传言给坐实了!

  她丁小琴瞬间就成了私生女,还想摔盆?放屁!

  「高。」丁小琴不得不佩服丁大伯的阴狠,瞥他一眼,那站在院中央的一家
人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气得她脸通红。

  围观的乡亲议论纷纷,丁家院子瞬间人声鼎沸。

  「丫头,不气,深吸气。」秦伟忠在丁小琴身后提醒道:「不要自乱分寸。
他可以说,你也可以否认。」

  「否认?」

  「死无对证,他如何自证?」

  「死无对证?」这话提醒了丁小琴,她捋捋思绪、顺顺思路,随后气定神闲
地朝所有人挥了挥手,说:「大家伙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你个野种还有啥话可说?照我说,你不是我们丁家人就没资格在此指手画
脚!」丁大伯是打算把丁小琴彻底从族谱里划出去。

  可丁小琴不会被他摁着头打,回嘴道:「大伯预备一言堂?许你胡诌,就不
容许我辩驳?这是啥理?还是你信口雌黄怕我揭露?!」

  「你……」

  「是啊!」这时有人起吆喝,喊话道:「人家城里人打官司都要原告被告辩
论一番呢!咱们乡公社有纷争也得两方合计合计不是,咋不让小琴说哩?!」

  「对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公婆也都得说说嘛……」

  「就是就是……」

  「在理。」

  舆论如此,丁大伯不得不让丁小琴继续。

  丁小琴当然直接否认,说她大伯这是吃绝户。

  「乡亲们……」她噙着泪,显得娇弱无助,一句一句全是血泪,「我爹惨啊,
先头死于非命,后头又被火烧。好不容易要下葬了,这会儿却被亲哥哥诋毁!把
身为一个爷们最大的耻辱——无根,栽在他身上!还笑话他是太监。这是一个亲
哥哥的所为吗?」

  众人交头接耳,大多数说丁大伯不地道,应该逝者为大才对。

  「大伯,要知道,今天躺这棺材里的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为了他的这点小
小私产,真要做得如此绝吗?」丁小琴连番质问,问得丁大伯连连后退,哑口无
言。

  她知道,所谓的「摔盆」,如果由她堂哥执行,那么她爹的遗产就都归堂哥
所有了。因为摔盆人等同于「孝子」,也就是继承人。

  而一场火已经把丁老爹一辈子的心血都付诸一炬。还有啥值得丁大伯撕破脸
皮,如此兴师动众的?

  丁小琴猜测应该是她家院子的这块地,她大伯想占地。因为除此,她爹已经
一无所有。

  丁小琴趁热打铁,继续发难,「大伯你随便编个故事就说我爹没了根,可有
证据?凭啥?就为了污蔑我是野种好私吞我家土地?可不要欺人太甚喽!」

  「小琴娘们说得好!」

  「这大伯脸皮也是厚。」

  「就是,人都死了还不放过。从前他们分家,听说是扯了大皮的。」

  「谁不知道呢。如今趁着死人倒打一耙,欺负人家不会说话,这不是吃绝户
吗?」

  「可不是。这回这丫头争气!」

  「他们是屯子下的人吧,凭啥来我们屯子上撒野?!」

  「就是,滚出去!」

  「对。」

  「滚出去!」

  此刻风向已经一边倒,全都是叫嚷着要丁大伯一家不要欺负丁小琴这名孤女。

  丁小琴头一次见屯子上的人如此团结,不由得感动不已。

  哪知刚感动完就差点恶心得想吐。丁大伯居然提议「开棺验尸」!

  「你这妮子说我信口胡说。」丁大伯挑衅道:「真金不怕火炼。当着众人的
面打开看一看,看看我那死老弟有没有那玩意儿不就是了?何必多费唇舌?」

  「你……」

           第二十八章:牺牲(高能剧情)

  丁大伯居然要开棺验尸,这是丁小琴万万想不到的。她又一次轻叹自己还是
太年轻了,没见过啥恶人,不知道人心险恶至此!

  「佩服佩服。」她苦笑道,着实佩服她大伯的无耻。

  日头渐渐升高,天气逐渐炎热,南方吹来的薰风和暖,带来了湿气,丁小琴
担心老爹不能久放,哪怕他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干扁扁的。

  其实丁小琴不晓得她老爹到底有没有乌漆麻黑干扁扁的。他们救他上来时她
没忍心看。这会儿她大伯死咬着要开棺,她不得不面对黢黑的老爹。

  围观的人群又在议论纷纷,等着丁小琴做决断。

  丁小琴放眼望去,看热闹的人何其多,又何其轻松自在。

  他们有的三五两个磕着瓜子,有的抱娃牵娃看他们这出样板戏,还有的趁
「戏中人」打商量的空档,绣花的绣花、打毛衣的打毛衣,甚至有人觉得太无聊
而打起了牌、下起了棋。

  只有她和大伯一家开始针锋相对时,他们才会收起家伙什认真「看戏」。

  对此,丁小琴无奈、无语,又觉得滑稽可笑……

  她忍不住笑了笑,苦笑。

  丁大伯见她笑,哼道:「笑个鸡巴笑,要咋样快做决定吧!不然耽误了吉时,
老子唯你是问!」

  好家伙,明明是他做拦路虎想打劫,却黑白颠倒,丁小琴笑得更厉害了。

  「疯逑了!」丁大伯抽着旱烟脸拉得老长,吧唧着嘴骂。

  丁小琴心想,是啊,她是疯了,都快二十的人了,才知道这世间不止真善美,
还有许多的污秽。

  在丁大伯面前,张三癞子、刘永贵恐怕是小巫见大巫,甘拜下风!

  「丫头,你怎么打算的?」秦伟忠见丁小琴拿不定主意轻声与她商量,希望
能给她另一种思路,「其实烧过之后,啥都看不出,可以……」

  「我知道我可以不认账,把罪魁祸首推到火上面,但是……」丁小琴哽咽道,
「但是开棺……」

  「开棺是侮辱。」秦伟忠懂,「众目睽睽之下展露烧后的尸首,还要被检查
那处,丫头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对吧?」

  丁小琴轻轻点了点头,「知我者莫若叔……」

  不得不说丁大伯真是打了张好牌,让丁小琴进退维谷。

  开棺或许能用火烧化了那玩意儿以证「清白」,但丁老爹就会倍受屈辱。

  若不开棺,可以预见,丁大伯会如何死咬着丁小琴心虚这点来打。

  家要守,爹也要护,该怎么办?

  丁小琴想到了自己。或许牺牲掉自己还能最后一搏,大不了与该死的大伯鱼
死网破!

  可叔呢,她最爱的叔呢,会不会生气?

  丁小琴低着头,不敢与秦伟忠对视,闷闷地说:「叔,我想好了……」

  「想好了就去做。」

  「但……叔会不会怪丫头?」

  「丫头做什么叔都支持。」

  「那丑话说在前,如果丫头做得不对,叔生气,叔可以……可以去寻其他婆
娘……」

  「不,这辈子叔和丫头死磕到底。」

  「叔……」

  人群开始聒噪,事情似乎刻不容缓。

  「丫头去吧,去做吧。」秦伟忠已经猜到了她想咋办,「无论外界咋想,叔
永远都是丫头的爷们。」

  「叔……」

  「叔今生只操丫头一人,操到天荒地老,操到至死方休。」

  「好,叔等着……」说到这个丁小琴来劲儿了,她又一次体会到她爷们如何
会撩拨人,「完事给叔好看!」

  两人相视一笑。当然这一笑又给了长舌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将才丁小琴与她大伯打擂台,不落下风,不卑不亢,让长舌妇们忘了她是她
们口中最水性杨花之人,一个个为丁小琴叫好来着。

  这会儿见她与秦伟忠眉来眼去,她们想起了这茬,又在一旁说她坏话。

  「贱蹄子就是贱蹄子。任何时候都不忘和爷们打情骂俏。」

  「操!老娘的好都白叫了!」

  「算了,骚狐狸怎么着也算为咱们屯子上的人涨了脸面,不然都以为下头的
人可以把咱们踩泥里呢!」

  「不就是每年他们交的公粮比咱们多了一些嘛,有啥了不起的!」

  「就是!」

  「唉唉唉,来了,看戏!骚狐狸出来了。别说,她这身碎花裙子真她妈好看!」

  「……」

  秦伟忠的一番话仿佛给丁小琴打了强心剂,只见她缓缓走到院中央,双手举
起火盆,高高举过头顶,对众人宣布道:「开棺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作为闺女,
我万万不同意!」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不开棺就是心虚。」堂哥看到自家势头强劲,料
想胜券在握,蹦出来抢他爹话说:「今日不开三叔这棺,那这盆就让哥哥我来摔。」

  说罢,他想抢盆,结果被秦伟忠侧身拦下。

  他想造次,可看秦伟忠扭了扭脖子、握了握拳头,骨头咔次咔次作响,又看
到秦伟忠高高的个头、粗粗的手臂,知道秦伟忠可以捏鸡崽子般把他捏得死死地,
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缩了回去。

  丁小琴翻了个白眼,继续高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丁小琴今儿个当着
大家伙的面发誓,今生不嫁,永不出阁,永远都是丁家的闺女!不让爹的地落到
外姓人手上!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说完她重重把瓦盆往地下一摔,瓦盆碎成了渣滓,众人拍掌叫好。

  谁都没想到,水性杨花的骚狐狸,跟知青私奔一心想过浪荡好日子的贱蹄子
竟会为了所谓的「挂名爹」而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就为了守护爹的声誉与财产!
父女俩的感情竟如此之深!还有谁相信这不是亲闺女?

  相形之下,血脉相连的兄弟却可以为了区区土地没脸没皮,高下立判,所有
人调转枪头痛骂丁大伯一家。

  被叫来壮声势的大姑一家见状不好,灰溜溜地走了。

  丁小琴的举动实在是出乎屯子上所有人的意料。她不该是任人鱼肉,任人宰
割,任人欺负的吗?怎么会据理力争,霸气侧漏,不怕牺牲?!

  连在树上看热闹的刘永贵都不得不拍手叫绝,啐一口在地咬牙切齿地说:
「那天在窑洞就该奸了这小娘们,这心性,多带劲儿!说出去多有面子!今后谁
敢欺负这娘们就是跟我刘永贵过不去!」

  在场之人无不解气,只有秦伟忠一人心痛不已,眼含热泪道:「我婆娘好苦……


  今后两人该如何相处。秦伟忠悄悄拿定了个主意。他知道丁小琴不会同意。

  「唯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从长计议……」

  而丁大伯,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还说没有他这个丁家大族长的授意丁老
爹不能落葬,不然就把丁小琴从族谱上除名。

  「好,你不肯是吧,那我就让你肯!」丁小琴一声令下,「抬棺!」

  「好嘞!」帮工们蓄势待发,不管丁大伯一家的阻拦,「起!」

  「出发!」

  「走!」

  丁老爹躺在黑乎乎的木框子棺材里被抬出了院子。

  「去往何处?」领头帮工问,「主人家带路。」

  「跟我走。」丁小琴在前领路。

  而她领的不止是抬棺的帮工,还有全屯子上的人。

           第二十九章:白纸黑字(剧情)

  全屯子上的人都跟着丁小琴往屯子下走。

  「盆已经摔了。」丁小琴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不会让大伯独占爹辛苦一辈
子攒下的任何东西!」

  对丁大伯一家来说,丁小琴家的院子只是一块地,拿过来顶多就是给自家儿
子修屋娶媳妇用,锦上添花罢了。

  但于丁小琴而言,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是回忆,是念想。

  她娘就在灶屋里头产她时血崩而亡。儿时与秦伟忠「相处」的十年间,也是
在院子中央眺望那个独立小屋一点一滴积累而成。

  要她把前十九年的生活一股脑抹去,她会拼命!

  她已非与知青周楠生私奔前的那个「怂包」丁小琴了。

  麻辣如她,厉害如她,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就往屯子下走。

  其他人都好奇她要怎么做才能把与丁大伯的矛盾化解。

  可丁小琴才不要化解啥矛盾呢,她反而要激化,无限大激化矛盾。

  她命帮工们把棺材直接停在了丁大伯一家三口的院子里,还前前后后压了好
几块大麻石在上头,稳稳妥妥,不可撼动。

  她几个屋来回蹿,寻到要找的东西就上手搬。

  「丫头,我来。」秦伟忠把丁大伯家的竹篾床铺给抬了出来。

  乡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个床铺,到夏天,晚饭后倒盆水上去抹干,一整
夜沁凉。

  此刻秦伟忠把床打整好就摆在丁老爹棺材旁,丁小琴对上头一躺,众目睽睽
之下睡觉。

  「我累了,歇会儿~」

  她披麻戴孝,孝衣之下是一条碎花裙子。秦伟忠也不避讳,脱下自个儿的衫
子给她盖上,以防那白皙大腿露太多出来。

  他健硕的身子一展露人前,不少老少娘们流着哈喇子开馋,不时掩嘴窃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秦伟忠胸肌发达,手臂粗壮,腰身腹部还异常平坦,肌
肉上的皮肤油黑发亮,着实惹眼。

  「哎哟,这伟忠兄弟当真是爷们中的极品哟。看那个子,咱们乡里就没谁比
得过他。」

  「关键脸还硬朗俊俏哩……」

  「是了是了,啧啧啧……」

  「小贱蹄子眼光毒辣。把个怪汉子收服了。看他对她多好,有求必应的。」

  「可惜老娘嫁人早,不然定要和他睡一觉!」

  「呸呸呸……」

  「骚狐狸现在不嫁人咯,伟忠兄弟咋办?」

  「喂他们真有一腿啊?」

  围观娘们又把重点关注歪了,都忘了跟丁小琴来此的初衷。

  一路看热闹的刘永贵见到丁小琴如此「无赖」,笑得捂住肚子拍案叫绝。

  「这小娘们真是……哈哈哈,我都佩服她了。」

  他就喜欢看丁小琴给人吃瘪的戏码,在院外头的枣树上看得直乐呵。

  可底下的丁大伯一家三口却气得火冒三丈。

  「呸!真晦气!」

  「爹、娘,这骚贱蹄子是诚心给咱们找不痛快啊!」

  「你你你你……你个死妮子是要干啥?!」丁大伯血压升高,颤抖着身子说:
「咋咋把你死老爹抬我这儿来了?!滚!赶紧把这污糟东西拖出去!」

  「嘿我爹咋就是糟污东西了?」丁小琴挺着小身板说:「他可是你亲弟弟。
今儿个夜里本来他老人家要躺地下的,但你不肯,非要除她女儿的名儿,借此威
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那我这作闺女的便只能陪爹在这儿和您三位一起过夜了。」

  「我哪里威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你个妮子休要胡诌!」

  「谁说要在族谱上划掉我名字,赶我出丁家的?是不是大伯说的?大家伙都
有听见吧?」

  丁小琴故意高声对围观的乡亲喊话,惹得他们一窝蜂答话:「是呢,是呢,
我们都听到了,丁大伯不地道。欺负孤女,吃绝户,好阴狠哦!」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丁大伯说得面无血色,一口气没抽上来往地下一躺打
起了摆子,口吐白沫。

  「爹,爹,你咋了!」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

  堂哥和伯娘看到丁大伯发病,吓傻了。除了鬼喊鬼叫就是哭天抢地。

  「闭嘴!」丁小琴大声说:「大伯还没死呢,哭啥?等他死逑了再哭不迟!」

  她翻身而下,冲进看热闹的人群里把屯子上的赤脚郎中给揪了出来。

  「莫打牌了,我大伯快死逑了!」丁小琴抓他去给她大伯看病。

  郎中摸摸脉,掐掐人中,又从衣服兜里掏出根银针来在丁大伯眉心扎了扎,
放了点污血出来,丁大伯醒了。

  「好了好了,醒来了。再不醒来可以和我爹一块儿下葬了。」丁小琴嘴不饶
人,这话差点气得把丁大伯送走。

  「怎么?」丁小琴一个挑眉,「咱们这十几年井水不犯河水,我爹一死,你
们以为我好欺负,跑来占我爹的地。我起誓不嫁了,都说了会帮丁家守着了,可
大伯你呢,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我这个侄女不义了。」

  丁大伯躺地上说不出一句话,光喘粗气,等胸口那口气顺了他才说:「好,
好,我不要地了,你去把你爹埋了吧。」

  「那可不行。」岂料丁小琴这会儿却不干了,「今天你说埋了我爹,明天又
说要除我名,变来变去,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可无法招架。」

  「那你想如何?」

  「很简单。白纸黑字写清楚,今后两不相干,省得麻烦。」

  「如何写?」

  「就写族谱上我有一席之地,和堂哥平起平坐,族上有啥都预我一份。」

  「你……你个小小妮子好大的胃口,好大的野心!」

  「不不不,大伯误会了。我只要我应得的。毕竟我赔了一辈子进去。」

  「你过分!」

  「大家伙说说,我过分不过分?!」丁小琴又「煽动」群众。

  她有理有据,真情实意,群众当然站在她一边。

  「妇女能顶半边天。今儿个的小琴没了严队长的庇护,却已能独当一面,严
队长可以放心了。」

  妇女主任全程「观战」,本预备必要时站出来,现在看丁小琴并不需要她,
便踩着单车回了。

  严队长生前曾把丁小琴托付给她,她想,有些东西是时候交给丁小琴了。

  而丁家共同的营生这些年被死死抓在丁大伯手上,丁老爹撼动不了,丁小琴
也没觉得有多重要。

  她摆出姿态是要今后同样姓丁的,不,不止丁家人,还有全屯子全乡,所有
人都知道她六亲不认,疯起来啥事都做得出。

  她的目的达到了。可怜「白纸黑字」板上钉钉,也意味着她不能嫁人的承诺
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丁大伯按手印时秦伟忠的心在滴血。那红印一上去,他和丁小琴从此不能光
明正大,只能偷偷摸摸。

  如果他们「不幸」有了娃儿,也只能算作私生子,没名没分。

  「爹……」此刻丁小琴趴在丁老爹黢黑的棺材上泪流满面,「闺女这就送你
入土,今夜您老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素车白马,拽布披麻,唢呐声声,呜呼哀哉,丁老爹终于归于黄土。

  夕阳西下,人群四散,坟前两人相依相伴。

  「走,丫头,我们回家……」秦伟忠打横抱起丁小琴,走向后山小屋。

  她太累了,在他怀中,在这个温暖的「窝」中一下就沉沉睡去,直到半夜被
他弄醒……

           第三十章:鬼压床(微H)

  半夜丁小琴被秦伟忠弄醒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哭一直哭。梦里哭,半梦半醒之间哭,像有什么东西在胸
口堵得慌,只有流泪才能舒缓。

  前半夜,等泪流得差不多了,她渐渐喘不上气来,仿若有人用双手掐着她脖
子,使她既醒不了,也睡不过去。

  直到……

  「丫头丫头,醒一醒。」她爷们在身后唤她,她听见了,可眼皮似有千斤重,
睁也睁不开。

  她感受到月辉洒在她面上,冷冰冰的。

  他的炕睡头的这一边正对着窗户,那窗帘薄透,遮不住光。

  日光早早催人醒,月光时时扰人梦。

  「叔~」她想喊秦伟忠,奈何意识醒了,身子却还在「放空」,她发不出声,
被鬼压床了。

  儿时午休,钟爱于伏着睡的她常常如此「昏迷不醒」,每每挣扎老半天,要
到她爹发现不对劲,在她额上、脖后抹一缕清凉的井水方才「破阵」。

  「老爹……」老爹落土为安,从此世上查无此人,要看他,得去坟上。

  可半年前明明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就归于黄土,包括严队长,两天前还
与她有说有笑来着。

  一念及此,她的泪再次决堤。如此,终于冲破了鬼压床的「封锁」。

  「叔……」她想了起来,对不起的还有身后的爷们,发毒誓前没有与他好生
商量,伤了他。

  「喝不喝水,尿不尿?」他关切地问她的生理需要,不提她哭泣的这一茬。

  「想尿。」

  「我扶你下炕。」

  「没事,我自个儿可以。叔接着睡。」

  就着月辉落下的「地上霜」,丁小琴在老木桌下抽出痰盂来预备尿尿。

  多少还是害臊的,她想了想,提着痰盂到了屋外,怕他听见动静。

  刚提上裤子,他追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夜里凉,披上。」原来他特意来给她披衫子。

  丁小琴心中温柔化开,又想哭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闷声帮她把尿倒了,接着扛起她转身进屋放在了炕上,卧
了过来。

  屋里没点灯,只有月光洒满一屋,她看到他眼中有星光,很冷,但也有微微
怒火在燃烧。

  「对不起叔……」她知道他生气她的冲动,一辈子的事就这么轻易定死,让
他措手不及。

  「说好的摆酒恐怕不行了。叔还是去寻个中意的婆娘共度余生吧,不用管丫
头了……」

  「又说傻话了。」

  「丫头不能嫁了,不能拖累了叔。」

  「不嫁,那就恋爱,和叔一辈子自由恋爱。」

  「可是,卢主任不让咱们住一块儿。明儿个严队长的事儿落妥,我就得去养
殖场了。」

  「我有办法。」

  「叔有啥办法?」

  「丫头没了爹,没了严队长,早早的也没了娘,如今是正经孤女一名。」

  「可我大伯和大姑尚在,严格来说是有依靠的。」丁小琴猜到了秦伟忠的心
思,「他们不会让我单单和叔过的。」

  「可你大伯大姑的所作所为队上的干部都见着了。」

  「那又如何?他们死脑筋得很。叔有办法说服他们?」

  「有。」

  一字千斤重,丁小琴顿觉豁然开朗心潮澎湃,仿佛后半生有望了。

  「叔,点灯吧。」她催他把煤油灯点上。她要屋子里暖暖的、亮堂堂的,而
不是阴冷阴冷的。

  「点灯还如何睡得着?」他嘴巴这么说,却下炕划了根火柴,把灯芯点燃,
随后盖上玻璃盖子。

  她一边看他操持着,一边在炕上滚来滚去,娇嗔道:「谁说要睡觉了。」

  「不睡觉干啥?」他跳上炕来,与她躺成一排,显得有点儿期待。

  丁小琴没有回答,只把小裤头脱下,下半身赤条条的,分外诱人。

  「丫头想叔上身。」她直言不讳,言语挑逗,「丫头想要了,下面都湿透了。」

  她握住他手往她那儿摸,湿了他一手。

  可是姑娘与爷们颠鸾倒凤惯常都喜爱黑漆漆的,她倒好,还刻意点灯。

  「我想要看着叔,也想要叔看着我。」

  「不怕丑?」

  「丑啥?叔做起来那样子俊得很。」

  「丫头也是。」

  他喜欢那天在乌篷船上她兴奋起来满脸潮红的模样,如桃似李,千娇百媚,
让他觉着这辈子做爷们值了。

  而这一次,她要他直接来,不做前戏。

  「真的可以?」他不确定,掰开她的腿,提着家伙靠近,用龟头摸了摸那地
儿,水嗒嗒,滑溜溜,勾得他对准入口一个挺入。

  还是有撑开的痛,毕竟她刚被他破处,口子尤其紧,夹得他只说舒服。

  可她痛,又痛得意犹未尽,要他继续。

  她把腿张得更开了,要他整根进入。

  她就想要最原始的性交,不要一切华而不实的「点缀」助兴,什么摸、舔、
亲,动物们没有这些。今夜她想做回动物。

  「小白兔被大灰狼逮回去吃了。」她说。

  可他却回道:「不吃,光操。」

  他推进,把她里面炸裂式撑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玩意儿被肉壁包裹得多紧。

  自从从乌篷船上落水意外插入后,这还是第一次两人负距离亲密。

  今夜他没有疾速前进,而是缓慢抽动,甚至顶在最深处死死不动,让巨根整
个儿填满她的空洞,让蛋蛋贴着她屁股。

  她屁股是凉的,肉道里面却是极致的滚烫,他顷刻就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
爽快。

  丁小琴这边,极大的异物感袭来,她只觉得子宫被侵犯,可恶的是,侵犯子
宫的那个东西还在里面「蠕动」,抚摸她里面的肉壁。

  「叔,放开~」她要他退出来。可他用身子压着她,用巨根顶着她,冷冷地
看着身下的她发浪发骚,男子力爆棚。

  「不要~」她几乎动弹不得,只能扭动屁股让他的大家伙在她穴穴里面搅来
搅去。

  「唔~叔讨厌~这样都顶到子宫了~」她感受到他那龟头上又分泌出了透明
的液体,直接蹭到了她里面的肉上,刺激得她兴奋不已。

  「叔还没动~就顶得丫头好舒服~感觉~感觉要来了~~」

  秦伟忠的确一动不动,发挥肉棒巨大的优势,光撑开那紧紧的肉穴就足够让
没怎么经历过爷们的丁小琴舒爽不已了。

  可他突然松开,让她一阵莫名空虚,正要他继续顶上来,他整个儿粗粗一根
猛地顶到头,一股电流冲得她全身颤动。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用力往返几次,丁小琴毫无意外地高潮了,夹着肉棒宫
缩,秦伟忠一笑,节奏在握,趁势开始疾速抽插,一下一下足够实在,操得丁小
琴在高潮上不落下,一直畅游在顶端。

  她只能叫,一边看着下体喷射出奇怪的液体弄得他全身都是,一边骚叫。

  「叔~对不起~我……」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又抑制不住地想要看他被
水溅得一身都是的模样。

  「骚丫头潮喷了。」他邪魅地说,嘴角上扬,眼神犀利,和平时的温润截然
不同。

  丁小琴被迷得五魂三道,她喜欢带有那么一点邪气的他。

  没有脱下衣服,光着屁股的两个人在炕上一动一动,一叫一喊,整个屋子都
是他们体液的味道。

  除了味道,那肉棒与肉穴的摩擦因为有了淫水的润滑,每一下都带着粘稠液
体搅和时独特的啪啪声。

  秦伟忠喜爱听交合的声音,喜欢得几乎失守。

  「叔,射里头。」丁小琴知道他忍了一会儿了,而只有内射才能让他彻底爽
够。

  「不怕怀上吗?」他犹豫了,「许多事还未尘埃落定。」

  说着,他抽出来射了她一身。

  而窗外,突然有响动。

  「谁?!」

  深更半夜外头怎么会有人?秦伟忠似乎看到玻璃上透出个人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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