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醒人生
十八岁前,他的人生犹如一场游戏;十八岁后,他懂得了如何游戏人生。
那一年,他刚好十八岁。正是八九点钟的朝阳,青春年华,美好时光,焕发着无限的生机。可他,却选择了死亡。
下午,正是农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在自个的庄稼地里忙着干农活。没有人会想到他,也没人会追问他去了哪里,更没有人会担心他的安危。虽然,他重新拥有了一片自由的天空,可他同时又是一个孤独的人。当然,他也有家,也有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小他四岁的同胞弟弟。
从那扇与世隔绝的铁门里出来,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接他。辗转了三次车,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再步行了一个小时。一路上,没有人问他去了哪,从哪里回来。他偷偷地走进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家,默默地呆在自家堂屋里端坐了一会。当他确信没有人再会牵挂他的时候,他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从院场的旮旯堆里找出一根粗粗的草绳,他将草绳用力往房梁上一甩,草绳听话地垂了下来。他又去了西厢房,将家中唯一的一个四方凳搬了来,放在绳子下方。那草绳是父亲在昏黄的灯光下蘸着唾沫一点点搓拢,准备捆扎沉甸甸的稻子用的;那凳子是弟弟每天作业时坐的凳子,是母亲特意买来给弟弟用的奢侈品。但这一切,已不能打动他那颗冰冷的心。
这时候的他,心如死灰。他悠悠地爬上凳子,给草绳打了一个死结,又打了一个活结。他比着大小,估摸差不离了,便将活结打死。然后,他伸头,下巴碰着了粗粗的草绳,竟然有点痒,但他没顾得上挠,一丝不苟地磕紧着下巴。当确认草绳很坚固地圈在下巴上后,他轻轻地将脚下的凳子踢开了。
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轻如燕。他象只蝴蝶,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他依稀看见母亲长长地松了口气,父亲的话外之音也突然飘了起来:孽障!终于不再惹事了。解脱了,大家终于都得到解脱了。
他不再会为了让母亲焦急,而几天几夜不回来,折腾父母到处寻找他,找到后再将他暴打一顿。他再不会为了嫉妒,而将一桶粪便挂在门楣上,见弟弟放学归来一推门,整个粪便倾倒在弟弟的头上,而他大笑后欣然离去。他不再会为了怄气,偷偷打死邻居的鸡鸭狗煮了吃,然后看见邻居拿着一地鸡鸭狗毛向父母声讨,自己却幸灾乐祸地跑开了。他再不会为了所谓的哥们义气,或是发泄心中的怨气,而成天纠结于狐朋狗友,去到处生事闹事。
所有这一切的终结,缘于一次打架斗殴。
其实,他只是想玩玩,并没真想要闹出人命。他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失手打死的,就像警察也不知道死者是谁打死的。一场群殴,一场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之间的决斗,让一个生命就此逝去。事后,他被送进了监狱的大门,从此失去了自由。
自从进了监狱,他没有等到一个人来看他。在牢里,他孤苦地度过了两年青春时光。两年后,他悄悄地走回了家,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家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结自己。
飞啊,飞啊,他觉得胸中的一口气,马上就要飞出来了。他幻想着,自己就要进天堂了。天堂里,大家拿着长柄勺子,你喂我,我喂你。突然,他的脚被人轻轻地拉了一下,立马觉得那口气又被拽了回来。他竟听见了母亲撕心裂肺地嚎叫。醒来时,他竟看见了父亲老泪纵横的脸。看见了,他年幼的弟弟捧着一碗稀饭,正一口一口地往他嘴里送,而邻居们则焦急地看着他,围成了一团,挤满了一屋。他看见了一群关切的眼神,一批如丝的温柔,泪水无声地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原来,他错了。世上,还有很多人在关爱着他,父母、兄弟并没有将他抛弃。
泪水滑落时,他又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此后,他依然沉默寡言,依然脸色沉郁。但是,他的心已不再冰冷。
他不再惹事生非,而是一门心思做起了生意。他是个聪明的人。他将自己聪明才智,用到了正道上。他向亲朋那里借了点钱,很快便购买了一张机床,在家里加工五金零件,然后将产品卖到五金厂。
一年后,他如数归还了亲朋那里借的债,同时还多了五台机床。又一年后,他贷了款,租了房,开了个小小的五金加工厂。几年后,他的生意如火如荼,厂子也办理越来越大。他每年按时交税,按时给员工发工资,成了村里的红旗标杆厂子。他依然在乡人面前不言不语,但他的人缘极好,厂子也越做越红火。
听村里人说,去年他盖了一幢三层欧式别墅,让父母同他一起住,又新买了一辆奥迪A8,还娶了个漂亮的媳妇,帮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就这样,一个曾经被千夫所指,经历过自我毁灭的年青人,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并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向了成功。
原帖由 零伍零伍 于 2008-6-8 22:34 发表
剑书兄的这文在文体上讲无论是题目还是内容\篇幅上看都更接近散文,文笔凄美,形神兼备.
我理解的小说应该重在人物和事件,或通过事件刻画人物,或以人物带动事件;单论迷你小说也可把情节设计的曲折些,以巧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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